在數字電影充斥著整個銀幕的今天,導演米歇爾·哈扎納維希烏斯拍攝的《藝術家》卻以黑白默片的電影形式呈現在觀眾面前,可謂稱得上是視聽大沖擊。今天的人們已經完全習慣了在電影院中,一邊觀看著彩色畫面,一邊聆聽著各種各樣的聲音。《藝術家》的出現一時間在電影界引起了不小的波瀾。其實,還原曾經的默片時代、讓人們重溫無聲和黑白畫面并非《藝術家》的初衷,因為《藝術家》在一開始就并未打算百分百地還原默片時代的元素,而是更多地通過暗喻和明喻對曾經的默片與有聲片的交接時代進行輕松地回顧和揶揄。電影從開場時便設定了“說話”一詞的雙關作用,到后來有聲電影的出現和興盛,甚至是電影中那“嘭”的一聲響,其實,電影是在無時不刻地提醒著觀眾:默片時代已一去不復返,但默片的藝術價值卻永遠存在。
《藝術家》是一部黑白默片,它講述了一個發生在好萊塢的故事,一個偉大的默片演員面臨有聲電影的到來,帶著對默片藝術的執著和被淘汰的痛苦與現實進行對抗,他跌宕起伏的命運也萌生了自己的一段愛情故事,觀眾雖能從中看到很多經典默片的影子,但它卻是一部全新的、在任何時代都不顯得過時的黑白無聲電影。
而作為一位藝術家而言,其藝術道路是布滿艱辛的,不管是電影中的藝術家喬治,還是《藝術家》的導演米歇爾·哈扎納維希烏斯、攝影師紀堯姆·希夫曼以及其他劇組成員,在一個藝術作品的誕生中都付出了很多心血,都經歷著不同尋常的人生。《藝術家》作為一部誕生在有聲彩色電影時代的唯一的一部黑白默片,它在誕生前都發生了哪些事情,讓我們一起去看看。
學習經典是為了推陳出新
導演米歇爾鐘情于默片,自稱默片愛好者,它采用了默片電影這種藝術形式來表達自己的意愿,那么這也表明了導演米歇爾在表現形式上的抉擇,他不會按照以往的默片套路來拍攝,而是會采取一種更為開放的拍攝手法。因此攝制組全體成員在電影拍攝前期則做了很多的準備工作。導演米歇爾挑選了7、8部默片給編劇、攝影師、美術設計、服裝設計等人看,比如茂瑙的《日出》和《都市女郎》、卓別林的《城市之光》等大師的作品。反復觀看之后,大家聚在一起交流從中學到的東西,比如探討在特定的場景如何反應出不同的風格之類的問題。當我們開始拍攝時,就將這一切參考全部拋開,從頭做起,按我們自己的思路進行拍攝,要拍出一些與眾不同的東西來。導演米歇爾說:“這是一種訓練:你需要在一個層面上仔細分析所有的元素,但是在拍攝的時候卻要把這些元素拋出腦海,只有這樣你的拍攝才會是流暢的系統的。剩下的就是想如何在黑白電影中去塑造一個好的故事。我覺得既然是要拍我們自己的默片,沒必要借致敬的意思直接抄襲他們的方法。”
米歇爾塑造自己的故事情節,而攝影師紀堯姆·希夫曼則用鏡頭語言展現情節。攝影師紀堯姆談及拍攝時的感受稱:“我以往拍攝常常靠直覺,但是這部電影卻不同,我們用一周多的時間進行檢測。我們有很多的設想,但是通過那些測試,才使我們更明確要選擇什么樣的風格。我們沒時間等下去了,因為我們只有35天的時間來拍攝這部影片。”

希夫曼
尋懷舊感,破費周折為
首先,《藝術家》的拍攝基調是黑白片,那么就只有黑色、白色和灰色,而且灰色是最重要的。黑白默片是上世紀的產物,而我們當今時代的產物則是數字電影。那么現代技術如何進行黑白片的拍攝?讓《藝術家》拉告訴你吧。
答案就是,《藝術家》的拍攝是用彩色膠片拍攝,將單色處理交由后期進行。為達到理想色彩,在拍攝前進行色彩測試是相當有必要的。導演米歇爾和攝影師紀堯姆先用200感光度做了一些測試,但它卻有些美中不足,因為我們只有使用太多的燈才能達到我們想要的效果。而且這樣看起來也不太正常,因為這樣一來一切都太亮、太刺眼了。但當調至500感光度進行拍攝時,你則會得到更多不同層次的色調,其中包括大量奇特的灰色調。當使用500感光度進行拍攝時,就有很寬的色域可以用來檢測,這樣就可以在電影不同階段使用。因為導演和攝影師都希望這部電影有更多的質感,他們稱:“我們不想讓它展現的太過于現實或是太現代化。”
黑白片的問題解決了,接下來就是幀速的問題了。大家對黑白默片都有這樣一種感覺,就是影片中人物的動作和語速會比現實中快一些。為了重現這種“快一點”的觀影感覺,,為了創造這種獨特的氛圍,導演米歇爾要求電影《藝術家》采用22幀/秒的速度拍攝,因為這樣會讓演員們的動作顯得快一些,就會有20年代默片的感覺了。而演員們則不需要作出特殊的改變,就像面對一般拍攝方式一樣,邊表演邊講臺詞,他們不用刻意模仿20年代的感覺。只是偶爾在某些場景時,導演想在演員身上多停留一會,但是幀速不能徹底的改變這種工作方式。其實呢,20年代的人走路是和我們一樣的,只是當年技術上長久的失誤造成了這種假象。

喬治•瓦倫丁和佩皮•米勒的電影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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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夫曼在拍攝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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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電影最能體現懷舊感的就是鏡頭語言。在導演米歇爾的指導下,攝影師紀堯姆的任務就是用鏡頭重現舊時光,特別是重塑那個默片時代的氛圍,那個誕生大明星、由大電影制片廠統治的年代。紀堯姆將畫幅的寬高比定為1.37:1,并且以每秒22幀的速度拍攝,混用了古老和現代的技巧以實現導演的愿景。拍攝中,紀堯姆則使用了PanArri 435 ES攝影機和潘納維申Super Speed MKII攝影機進行拍攝,選用的膠片則是柯達Vision3 500T 5219,拍攝完成后在巴黎的LTC實驗室里轉換成黑白片。然而,屏幕寬高比的調節是真正有意思的地方,尤其是人物鏡頭的處理。然而,屏幕寬高比的調節是真正有意思的地方,尤其是人物鏡頭的處理。攝影師喜歡使用正方形拍攝特寫鏡頭,而且用正方形還能得到更多的取景選擇。
在拍攝黑白片時,有時需要改變一下裝備。攝影師紀堯姆回憶拍攝過程時提到:“我曾經使用許多老鏡頭搭配特殊的裝置來拍攝景深。而且我通常在拍特寫時使用 soft-effect 玻璃鏡,所以我就去潘納維申公司找一些glimmerglass濾色鏡來使用。但是在我們的測試中,濾色鏡總是有些太亮了。”

瓦倫丁在低光中回顧他以前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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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皮•米勒正處于攝影師希夫曼所說的“發光”狀態,周圍的一切包括她的眼淚都反射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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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的處理,達成一種微妙的平衡
這部電影在明顯不同的燈光模式中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我們知道柔焦鏡頭是專供默片使用的,而且色調光亮的照明用法則源自于20世紀30、40年代的好萊塢音樂劇,舞臺上的一切都大放異彩。但有時也會一反常態,導演奧森·威爾森和格雷·托蘭在《公民凱恩》則使用低調的照明。針對不同的風格,攝影師紀堯姆有自己獨有的解決方案,通過故事情節來處理拍攝燈光,更好地為影片敘事服務。
在電影一開始,所有的一切都呈現在燈光下,被照得通亮通亮的。當喬治這一角色表演氛圍發生變動,需要處于陰影之中,那時則使用低光進行拍攝。隨著喬治這顆明星的隕落,此時的佩皮則是身處一個耀眼的環境中,周圍的一切都反射著光,要采用高光來拍。當他們最后在一起的時候,二人又回到了燈光下,你會發現在金吉·羅杰斯和弗雷德·阿斯泰爾的電影中也有相似的場景。
戲中戲場景處理
電影中有很多戲中戲的場景,在舞臺上聚光燈是必不可少的,那么這些戲中戲在拍攝時,聚光燈是否發揮著作用呢?事實上,這些聚光燈只是起到了道具的功用,該片的燈光師Jim Plannette找到了那個時代所有的燈,所以我們才有機會將其用在電影中,更加真實地展現時代特征。它們是老電影中的道具,作用也是極為重要的。而且在后期制作期間不會對這些燈做特殊的處理,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清除一些外部街道的場景,刪除那些和電影年代不符的事物。這些燈具在拍攝前都要重新造型,因此它們看起來完全是新的,不具備20年代的陳舊感。
此外,米歇爾也很用心地創造一些音樂為演員們來營造氛圍。大使用了大量的經典音樂,他在現場就像一個DJ:他常常播放一些音樂使演員們盡快進入角色,找到感覺。現場一片漆黑,播放一些飽滿的、激動人心的音樂來玩。當現場要求清新、舒緩的音樂時,恰到好處的音樂能夠使現場人員情緒高度集中。
結語
法國黑白默片《藝術家》在美國洛杉磯舉辦的第84屆奧斯卡上一舉獲得5個獎項,創下歷史首部“非英美”影片獲獎記錄。在電影技術日新月異的當下,選擇拍攝默片既是一種冒險也是一種投機取巧的方式。事實證明,導演米歇爾·哈扎納維希烏斯的冒險很成功,他用一部精巧的黑白默片重現了上世紀20年代的好萊塢,創造了又一部經典之作。